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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手后我们只能是陌生人

  倾诉人:水晶,女,20岁,在校大学生

  记录人:本报记者田然时间:10月17日

  女孩子失恋了就爱跟头发过不去,水晶也是一样。为了一段逝去的感情,她剪短了自己的披肩长发,留了一头齐耳短发。

  她说,一个女孩要挥手告别过去总想要改变一点什么,算是以此明志。现在每当她在镜中看到自己飒爽短发的时候,她就会提醒自己:从此就只当他是一个陌生人吧!

  那些情窦初开的日子

  十八岁那年,我们相恋了。

  在此之前,我已经整整暗恋了他两年。我们算是青梅竹马,他的家就在我家的楼下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他的身影开始牵引我的视线。那时,我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趴在我家的阳台栏杆上向下张望。因为他常常会在他家的阳台上看书或者晒太阳。他是那种很阳光的男孩,可惜不爱学习,而且喜欢打架。

  自从心里有他之后,我的成绩就开始直线下滑。从年级第九名一下子落到了百名之后。父亲看到我的成绩单,忧心如焚。我6岁的时候,父母就离婚了。父亲将所有的精力和希望都放在我身上,而且,我父亲在当地的教育界有头有脸,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为他争气。为此,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帮助我,可我的中考成绩仍然不理想,父亲只得出钱将我弄进了一所重点高中。而他,则进了一所三类学校。

  走进重点高中后,我的压力很大。想着父亲为我付出的种种,我努力封闭自己,学习成绩竟渐渐赶上去了。

  一个平常的课间,我下楼买东西。在楼梯的拐角,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。当时的我差点窒息。他跳到我面前打趣,“怎么,看到鬼了?”原来,在他爸爸的坚持下,他也转到了这所高中。而且,他的教室就在我教室的隔壁。

  那天之后,我平静的心湖又泛起了阵阵涟漪。

  不久,学校开运动会,他参加了男子三千米长跑的比赛。我不知从哪来的勇气,冲到啦啦队的最前面,扯着嗓门为他摇旗呐喊。事后,他纳闷地说,没想到你的嗓门还真大,整个场上就听得到你的声音。

  那之后,我们常约在操场上散步聊天。每每我都劝他应该珍惜这个学习机会。可是他说他管不住自己。

  那段时间,他迷上了电脑游戏,整晚整晚地耗在电脑室里。我们读的是住宿学校,所以他家里也不知道他的行踪。有一天下了晚自习,他又要去电脑室,半路上被我堵住了。我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,不让他去。他让我不要管。拉扯中,他突然安静了,回过头看了我一会,问,“你到底喜欢我什么?”

  在这之前,我们谁也没说过喜欢之类的话,我的脸瞬间红了,眼泪欲滴,说,“我不知道。”他说,你怎么这么傻,喜欢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,而且你爸爸也不会同意。我只是摇头,说,“我不管。”那天,他没有去电脑室。

  三天后,他托同学递给我一张字条,约我下了晚自习后操场见。那天晚上,刮着很大的风,我们肩并肩坐在操场的主席台上。他突然问我冷不冷,我说冷,他便伸出手,紧紧地握住我的手。

  那一刻,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,全然没有想到,以后等待我的将是怎样的惊涛骇浪。

  重压下我们的爱情风雨飘摇

  和他在一起后,我开始旷课,也从一个乖学生,变成了常被人挂在嘴边的“焦点人物”(在那所重点高中,谈恋爱是会被视为异类)。高三下学期的时候,他回到了原来的学校。因为他的学籍还在那个学校,他必须返回原校参加高考。而我旷课也越来越勤,因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。

  终于,班主任将我的近况通报给了我父亲。那天,我刚好到他学校去了。爸爸到学校宿舍找我,扑了个空。向其他同学打听情况后,我爸找到了他。当时,我住在他同学的家里。我爸又找到了那个同学家……

  一路上父亲脸色铁青,紧锁眉头,不停地抽烟。要知道,他已经戒烟三四年了。我的眼泪突然不由控制地涌出来,说,爸爸,对不起。

  父亲语重心长地说,如果他是一个上进的男孩,你和他在一起可以互相鞭策,我不会反对你们。可是他是一个成天只知道打架闹事的人,我是绝不会同意你跟他在一起的。

  但是,对于青春期的孩子,强制是最没有作用的。虽然我当面答应了爸爸,不再跟他联系。可第二天我就忍不住,再次旷课去看他。最后,家里人对我都失望了。一向对我和风细雨的父亲都忍不住指着我骂,如果你再去见他,你就不要回家!我一扭头倔强地说,不回家就不回家!

  其实,我们在一起的时候,也会相互鼓励要好好学习,只是他的克制力太差。但,他至少答应我不再打架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他都没有出去打架闹事。

  但是有一天,他的同学突然跑过来告诉我他又打架了,而且打伤了人,伤者已经被送进了医院。而他则被学校勒令退学。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一样击垮了我。怎么会这样呢?他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打架了吗?后来我才知道,是别人先挑衅他,他只是被迫还击。他的家人同样反对我们来往。出了这样的事情,他被家人软禁了起来,虽然我们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。

  就这样走进了高考考场。我平静地做完了我会做的题。走出考场时,我特意抬头看了看耀眼的太阳。我知道,我肯定考不上。

  但是,父亲又花了大力气,将我送进了这所大学。

  我进大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尽办法跟他联系。那时,我们已经有将近四个月没有联系,只是听他同学说,他在荆门的一所专科学校。

  费尽周折,我终于拿到了他的电话号码。当我拨通那个电话时,我已经紧张得不知怎么开口。他在那边问,是水晶吗?熟悉的声音让我泪如雨下。接着,我们开始了分隔两地,电话传情的生活。

  渐渐地,我们的争吵多了起来。我越来越不能把握他,而他则觉得我越来越任性,不可理喻。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,我提出分手。每次我说这样的话,他都会挽留。但那次,他说,他也累了,他尊重我的决定。

  放下电话我就后悔了,那不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。可是,我很倔强,而且我相信他会再一次主动求和的。

  硬撑了两个星期,他依然没有给我打电话。我终于坐不住了,决定去一趟荆门,挽回这段感情。谁知,等我赶到他们学校,出来迎接我的竟是两个人。他指着站在他身边的女生说:“这是我现在的女朋友。”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,我不明白,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。

  我冲上去,抓住他的手,求他,“那天我说的都是气话,你原谅我好不好?”当时路上有许多人,他甩开我的手,说,“你不要再任性了,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?”听了他的话,我转身向外面跑去。我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追上来,没想到追上来的是他的一个朋友。

  那天晚上,我哭了很久,还是觉得不甘心,便又去找他。出来见我的时候,他仍然带着他的女朋友。我要求我们单独谈一谈,但他拒绝了。伤心痛苦之余,我突然拿起挂在钥匙扣上的小刀,朝自己腹部捅去。当时我真想一死了之,失去了他,我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。这样想着,我又捅了一刀。

  他冲上来,夺下我手中的刀。迷糊中我听见他说,要死到你自己学校去死!那句话,让我的心如坠冰窟,整个人都麻木了。我想,这就是心死的感觉。

  幸而是小刀,虽然流了很多血,但没有伤及内脏,可也在我身上留下了永远的伤痕。

  那天,他没有送我去医院,而是打电话给我爸爸说:“你女儿在我这里自杀了,你接她回去。”爸爸将我接回了家,从我回家再到学校,自始至终,他一句话都没有说。在他面前,我没有说话,也没有流泪。但是,当我站在学校宿舍的窗前,看着他的车徐徐启动时,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。我能想象,我的事情在他看来是怎样的耻辱。我在心里默默地说,对不起,爸爸。

  那天下午,我去剪了头发,当初那头长发就是为他而留的,现在也随他而落吧。但是,每天晚上,我还是会在睡梦中哭着醒来,我想那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忘记的。现在的我努力让自己充实,也时常给爸爸打电话。这件事让我明白,真正风雨来临的时候,唯一可以依靠的是自己的亲人。

  有朋友问我,如果他再回来找你,怎么办?我说,那就只当他是个陌生人吧。(文中人物为化名)

  记者手记

  伟大的父亲

  其实,水晶的故事并不复杂,之所以决定将这篇稿子写出来,是因为这个故事里自始至终闪烁着一个父亲的身影。

  这个父亲是令人感动的。我甚至可以感受到,当女儿不听话时,他的不知所措和焦虑万分。但最终他战胜了自己,他用最大的耐心和爱包容了迷失的女儿,用爱温暖她。所以,我对水晶说,她是幸运的。正是有这样一个父亲,她才没有越走越远,在她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的时候,才没有觉得无靠无依。所以,我对水晶说,爱你的父亲吧。

  大多数人的青春都会有动荡,所以,作为父母,应该给犯错的孩子更多的包容与爱护;而作为孩子,也应该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。因为,他们都是害怕你们受到伤害。如果能达到这个目的,我想这也许就是这篇稿子的意义所在了。(田然)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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